认主

    傅青隐本还为着江淮拦下他感到不爽,一听顾永宁的话便立马敛起了脸上所有的神色,立马俯身对着顾永宁行大礼,这是本朝臣民拜见君主的大礼,他这是在向顾永宁投诚,甘愿奉她为主。

    顾永宁看着傅青隐的动作,立马就明白了这是他在向自己投诚,傅青隐是一个极会审时度势的人,他能看得清局势,能忍常人之不能忍,最后再给予对他倾心交付的人送上致命一刀,将这样的人放在身边如同将一条冷血的毒蛇养在了身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给自己致命一击。

    青隐匍匐在地朗声道:“您需要一个人帮您稳住幽州的局面,封锁消息,让外面的人无法察觉到幽州已然换了人在管,而这个人您只能选择我。”说到这傅青隐抬起头看着顾永宁,眼中的野心毫不遮掩,若不是王彪横插一刀他本就该走上青云之路,如今捷径就在他眼前,他没理由放任机会从他眼前流逝,只有成为有话语权的人才能掌握自己的生死,不然就连这幽州内小小的府衙都能将他踩着脚下。

    顾永宁看着傅青隐眼中的野心,这与初见他时已全然不同,初见他时他敛去身上的锋芒只求度日,而现在他跪在他面前一字一句的向自己宣告着自己的野心,顾永宁知道他说的是对的,王彪身死的消息不能传出去,幽州不能再生乱了,那么谁能稳住幽州局势,瞒住王彪背后的势力呢?放眼整个幽州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那就是面前跪着的傅青隐,他深得王彪的信任,了解王彪所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在外人看来他就是王彪的左膀右臂,那么由他暂管幽州,没有人会生疑。

    见顾永宁只静静地打量自己不说话,傅青隐原本笃定的心开始变得忐忑起来,但他知道,如果不能抓住机会,那么今天自己绝对不能活着走出这里,他已经见识过这位公主的手段了,敢杀一州刺史,还怕杀他这样一个小喽啰吗?纵使他再有心计,但在满院子的刀剑之下不过是毫无作用罢了。

    他再此叩首高声喊道:“臣傅青隐愿以公主马首是瞻,效犬马之劳。”

    顾永宁听见傅青隐的话并没有收手,反而将手中的剑朝着血肉中近了几分,傅青隐的脖子处已经开始渗出血,顾永宁半点没有收手的意思,这让本来信心满满的傅青隐开始慌张起来,他原以为公主只要理清楚了幽州当下的情况,必能明白他所说的就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他不解地看向顾永宁,想从她的神色中探究出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顾永宁注意到了傅青隐打量自己的目光,脸上的神色半点没变,她只架着剑淡淡地开口道:“再说。”

    傅青隐想到她刚说她自幼受帝王教导,只怕这位公主背后之人乃是当今陛下,想通其中联系后,他立马改口说道:“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咚’的一声,他重重地将头再次扣在地上,这次公主总该满意了吧,但他的脖子上又传来了疼痛感,顾永宁手中的剑又往里进了两分,只怕再进一点他就会命丧于此了。

    顾永宁这次没再让傅青隐猜,直接开口说道:“本宫希望这个天下永远姓顾,傅公子可明白?”

    是了,当今陛下不会一直在帝位之上,他之后必将有人会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但如今各世家门阀蠢蠢欲动,今日他们能利用王彪挑起立储之争,那么明日他们就能和傅青隐联手剑指皇城,顾永宁要傅青隐立下誓言,承诺他将永远效忠顾氏皇族,永远不会危及顾氏的天下,她要确保不会将眼前人从狸奴喂养成老虎。

    “臣将永远效忠顾氏皇族,永不叛主。”

    这是傅青隐给顾永宁做出的保证,他的确是想位极人臣,但没想过做那乱臣贼子,况且皇室出了这样一位有智谋有手腕还狠得下心的公主,就注定了其他想要谋划天下的人只能沦为棋盘上的弃子。

    顾永宁听见傅青隐的话满意地笑了笑,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也不想处理掉一个未来可以成为大靖肱股之臣的人才,这样的好苗子就应该居于庙堂上为百姓谋福,而不是在这小小的刺史府困于阴谋诡计之中。

    一旁的江淮看着二人达成了共识,他适时对着顾永宁开口说道:“我观傅公子的那位妹妹颇有学医的天分,不知道殿下能不能帮我向傅公子说说情,让傅姑娘跟着我们回药王谷学医,我想师傅一定很开心能收下这个弟子。”

    顾永宁佯装嗔怒道:“人家傅公子的妹妹自然是要留在傅公子身边的,你为着哄你师父开心就要让人家兄妹俩相隔两地啊,胡闹!”

    傅青隐连忙帮江淮解围说道:“青念若是能跟着药王谷谷主学医这是她的福气,况且幽州本就是一处伤心地,青念能出去走走对她来说是好事,殿下误会了这位公子的一片好心了。”

    顾永宁甩了甩袖子,对着江淮说道:“看看人家傅公子多大气,现在小师妹也收着了,还不谢谢人家傅公子为你解围。”

    江淮连忙笑着朝着傅青隐俯身一拜,温和开口感谢道:“多谢傅大人了,药王谷上下定会好好照顾傅姑娘的。”

    傅青隐哪敢受着江淮的礼数,他是公主身边的人,看公主的态度想来是极为亲近之人,他也只能朝着江淮微微一拜,开口说道:“还要多麻烦药王谷的诸位神医了。”

    话毕他又朝着顾永宁躬身行礼开口道:“公主,我有点担心青念,想去后院看看她,可以吗?”

    顾永宁莞尔一笑点点头:“自然可以,傅大人请便。”

    傅青隐朝着顾永宁行礼后就疾步往后院走了,青念本就因为生产亏了身子,如今情绪大起大落只怕身子是受不住,想到此他加快了脚步,脚下的步伐都快要飞起来了。

    看着傅青隐急促的背影,顾永宁缓缓开口说道:“什么看上了傅姑娘的天赋,你才仅仅见过她一面就能看出人家适合学医啊,你也不找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江淮轻声笑了笑,站到了顾永宁的身边开口说道:“他这般的人只靠一句轻飘飘的诺言是掌控不了他的,他很看重他的妹妹,把他妹妹留在身边一日他便能听命殿下一日,如若是我多想了,此人并无二心,依着那位小姐的身子也只有跟着我们回药王谷才能保住一条命,无论怎么算这笔买卖都值得做,反正不管多烂的借口,他总归是不能拒绝的不是吗?”

    “我原以为依着你的性子,你不会动这样的心思,你违背本心将一个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只为帮我留后手。”

    顾永宁收回放在傅青隐身上的目光,偏头看向江淮,看着他温柔的脸庞说道。

    江淮只是淡淡一笑,转头和顾永宁四目相对,他的眼睛中此刻只有顾永宁的身影,他盯着眼前人说道:“殿下不是说我是您的后手吗?况且我答应过您会永远站在您的身后,您说要走一条荆棘路,那我便替殿下折掉横生的枝节,只愿这条路您走起来平坦些。”

    还有一句他没有说出口,只在心中对自己说:若是为你,算计人的事做得,取人性命的事亦可做得。

    “咳咳咳,我说二位,这还有人呢,是不是还是应该在意一下我们周遭人的感受啊”顾楚回看着面前看似一本正经实则打情骂俏的二人忍不住出声提醒。

    顾永宁走过去抱起顾楚回的手臂,亲昵地开口说道:“表姐,要不是你来,今日我可不会这般轻松,是我要替这幽州百姓多谢表姐了。”

    顾楚回低头轻轻地点了点顾永宁的鼻子“绒绒这话错了,你是大靖的公主,我却也是大靖的郡主,这幽州虽非父王辖属之地,可这幽州的百姓在我看来和冀州并未不同,都是你我应该担起的责任。”

    “是绒绒小人之心度表姐这君子之腹了”顾永宁坏心眼地戳了戳顾楚回的肚子。

    顾楚回抓住了顾永宁作乱的手,宠溺地笑道:“绒绒这个小人可是立大功了,若不是你用小时候我们常玩的游戏暗示我带兵前来幽州救援,只怕幽州百姓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当初给顾楚回的信中确实是暗有乾坤,小时候她和顾楚回跟着平阳王去军营的时候,看着站在高台威风凛凛的将领羡慕不已,顾楚回那时就说她以后也要当个威风的女将军,一回王府顾楚回就将从下陪着自己的各种娃娃翻找出来,把这些娃娃当成士兵去号令,所以在看见顾永宁信中提到娃娃的时候,顾楚回便立马明了这是要她带兵前往幽州,随着信一起送起来的能够号令各地军队的令牌吗,想来这是顾永宁当初离京时皇帝给她护身的,如今倒是方便了她,可以不经过自己的父王直接调兵前往幽州。

    “表姐一路赶来又带兵冲府只怕是累了,先带着将士们去休息吧,我晚些去找表姐。”顾永宁摩挲着顾楚回的手臂说道。

    顾楚回的目光在顾永宁和江淮之间打转,意味深长地开口说道:“那位便不打扰二位了,先休息去了。”

    话音刚落,她就带着周围一众士兵走了,药王谷的人见这院内的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了,他们搀扶起昏迷不醒的王府众人也退下了。

    院中骤然间便只剩顾永宁和江淮二人了,顾永宁目送顾楚回远去后,收回目光悠悠转身看向身后站着的江淮,江淮的视线一直停在顾永宁身上,此刻两人的目光竟是交汇了。

    顾永宁从江淮的眼中看见了自己,这双清澈的眼睛此刻里面装满了她,她盯着他的眼睛一步一步向江淮靠近,直到停在江淮面前,她忍不住抬手想要抚摸江淮的眼睛,江淮瞧见了顾永宁的动作,伸手拉住她的手一点一点抚摸自己的脸颊,直到白皙的手指快要落到了江淮的眼皮上,江淮松开抓着顾永宁的手,轻轻闭着眼睛,任由她的指尖滑过,她的指尖有些冰,落在江淮眼上的时候,江淮睫毛轻轻地颤抖,他能感受到她的手从眼睛滑过鼻梁最后落在了他的唇上,雪白的指尖摩挲着薄唇,突然唇上的触感消失,江淮想要睁开眼睛,却被突然伸出来的手盖住了视线,他的眼前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周围细小的声音在此时都极为突出,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唇上传来了温润的触感,仅仅停留了一瞬间,江淮甚至都来不及感受,眼睛上的手就拿开了,他缓缓睁开眼睛,只能看见一脸严肃的顾永宁站在面前。

    “说了让你走远点,不要让你衣服沾上血,违抗懿旨,当罚,你可认罚?”顾永宁看着江淮正色说道。

    江淮反应过来了刚刚唇上的触感是什么,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不是手指,他的视线向下移向了顾永宁一张一合的唇上,勾唇一笑。

    “殿下是君,我是臣,自然是想怎么罚都不为过的,这样的惩罚臣愿意多受些。”

    顾永宁抓住了江淮话中的自称变化,她没忍住笑道:“江公子未曾入仕,不算我顾氏臣子,竟是连称呼都搞混了吗?”

    江淮自然是没有搞混称呼的,他的确未曾入仕,不得一官半职,算不得顾氏臣子,但本朝公主的驸马也是需要对公主自称臣下的,这样看他的称呼哪里叫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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