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发

    幽州事既已尘埃落定,顾永宁便需要快马加鞭回到青州陵山之上,再加上江淮身上的毒一日未解她提着的心便一直悬而不决,她要早日回到陵山见见那位方丈大人,他一定知道江淮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事关江淮的性命,她没办法坐以待毙。

    “公主,今日便要离开幽州吗?”傅青隐见顾永宁出来便上前一步行礼问安。

    顾永宁将手中的包袱递到江淮手中,没有理会傅青隐的问题,反而看向他身后的裴冉扬声道:“裴小姐既想要牢牢的将命运握于自己手中,便不该将所有压付在一个男人身上,本宫走后,裴小姐可要看好傅大人,但凡傅大人行差踏错一步,本宫都会扔掉这颗没用的棋子,不过,裴小姐要是愿意帮本宫出手,本宫倒也是不介意,于本宫而言不过是多了颗弃子,于裴小姐而言不过是再换个男人,无妨的。”

    裴冉盈盈一拜,还有些苍白的脸庞勾起了一抹艳丽的笑容,抬头看向顾永宁温声说道:“审时度势是臣女这些年在裴家早就明白的道理,如今臣女尚不能做自己的主,良禽择木而栖,既都是棋盘上的棋子,臣女更愿成为您手中那颗。”

    顾永宁没再说话,只是抬手掩唇笑了笑,倒是她多想了,这位裴姑娘倒是个明白人,有她在傅青隐身边,只怕是傅青隐也不能做出叛主之事,毕竟她可是亲眼见过这位裴小姐的狠心的,有朝一日傅青隐要是威胁到了裴冉要的权势荣华,只怕都等不到顾永宁,裴冉都会先出手了结了他。

    然后,她猜,裴冉会拿着傅青隐的人头向她换取更大的机会。

    顾永宁收起笑容,转身看向江淮说道:“走吧,还得去冀州接我的小善水呢。”

    江淮笑着点点头,路过一旁站着的傅青隐,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傅大人放心,药王谷上下定会好好照顾好令妹的。”

    一句看似安慰的话却让傅青隐变了脸色,他垂在两侧的手慢慢攥紧,面上却只能笑着看向江淮,从嘴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那便多谢公子了。”

    直到顾永宁和江淮走远,傅青隐额上的青筋都还没消下去,裴冉走上前,握住了他攥紧的手,低声问道:“他说什么了,如此牵动你的心绪?”

    傅青隐感受到手背上传来的热度才缓缓回神,迷茫地转头回神看向身旁的裴冉,有些恍惚地说道:“他们带走了青念,这是一场心知肚明的交易,我明知道他们带走青念是为了牵制我,可我拒绝不了,这条路靠我自己一步一步走上去太久了,我等不了,可临了之际,我却有些退缩,这条路是我选的,不是青念,我怕她怪我不守诺言,明明说好不管多难都要彼此依靠着走下去,可我做了什么?”

    裴冉自然知道顾永宁带走傅青念是为什么,可她不会心软,这条路不仅仅是傅青隐选的,也是她选的,她不允许傅青隐失败。

    “青念小姐的身体本就不好,跟着药王谷的人离去,未必是件坏事,况且只要你无二心,那这所谓的牵制你的筹码自然也就平安无事。”裴冉感受到了傅青隐渐渐松开的手指,她将手伸进他的掌中,十指交握。

    裴冉指尖的凉意让傅青隐彻底清醒,他看向二人交握的手,默不作声地使劲将裴冉的手攥紧。

    顾楚回前脚刚回到冀州,顾永宁和江淮后脚也到了,再次回到冀州之时,冀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堵在城门口的流民也尽数得到了妥当的安置,顾楚回口中所说的安居所也已竣工。

    顾楚回和江淮一进城门就直奔药王谷的据点,当初被顾永宁安置在此处的百姓已经被迁去了安居所,江淮上前敲门,前来开门的便是二人极为熟悉的脸庞。

    “姐姐!哥哥!你们回来啦!”善水看着门外的顾永宁和江淮惊喜地喊道。

    江淮朝着善水温柔地笑了笑,侧身给顾永宁让出位置,顾永宁上前捏了捏善水的脸蛋,弯腰朝她柔声说道:“小善水在这儿过得怎么样啊,有没有想我们啊?”

    善水就这样站在乖乖让顾永宁捏脸,等顾永宁收回手后才笑着开口说道:“过得可好了,药王谷的哥哥姐姐们对我都很好,就是姐姐你和哥哥走了,十鸢姐姐没过多久也走了,我很想你们。”

    说到十鸢,善水朝顾永宁身后探了探,似乎是在找什么,左右打量后她疑惑地看着顾永宁开口问道:“咦,十鸢姐姐不是去幽州找姐姐和哥哥了吗,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呀?”

    顾永宁一边牵着善水的手将她往院子里带,一边开口说道:“就和善水当初想要跟着我去救人一样,十鸢她也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我们应该放手让她去飞了。”

    善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不知道十鸢姐姐想做的事什么,但她觉得像十鸢姐姐这般恣意潇洒的人就应该是这样的。

    “师兄回来了。”原本还在院中煎药的药王谷弟子看到江淮骤然放下了手中的蒲扇迎上前来。

    江淮朝着迎上来的人强忍着不适点了点头,其实回程的一路上,他就感觉到自己身体有异了,只是怕顾永宁担心所以强忍不适,如今到了冀州,身体只怕是撑到了极限。

    他刚想开口交代十鸢的情况,话还没说出口,一口污血先从嘴里吐了出来,整个人摇摇欲坠,要不是面前的药王谷弟子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他只怕就倒地不起了。

    顾永宁原本还站在一旁仔细地打量善水的变化,余光中突然瞥到江淮的异样,立马变了脸色朝江淮疾步跑去,从一旁的弟子手中接过了江淮,将江淮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自己身上。

    “应该是体内的毒发作了,愣住干嘛,救人啊!”顾永宁环抱着江淮,努力稳住心神向一旁的药王谷弟子交代江淮的病情,说到最后还是没忍住,朝着怔楞在原地的药王谷弟子怒吼出声。

    站着的药王谷弟子被顾永宁这一吼猛地回神,连忙上前颤抖着手替江淮把脉,江淮身体有异之事药王谷弟子皆知,他的身体一直由谷主亲自调养,如今他虽然摸得出师兄脉象有异,却也束手无策。

    “沈……沈姐姐,知行师兄的身体一直都是由谷主亲自调养的,我等对师兄的情况只怕也是无能为力,为今之计只能快马加鞭送师兄回药王谷让谷主为其诊治。”

    顾永宁红着眼看着怀中的人,想来只怕是这一路来他早就感到不适了,只是强忍罢了,如今只怕是也是到了极限,不然以他的性格,怎么也不会当着她的面倒下,也怪自己,这一路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到江淮的异样,要是早发现,会不会……

    “姐姐,没事的,药王谷的人都很厉害的,既然这个师兄说回药王谷就能救哥哥,那咱们赶紧送哥哥回药王谷吧。”善水站站在顾永宁身边看着一脸焦急的顾永宁出声安慰道。

    两道灼热的目光此刻都落到了顾永宁身上,顾永宁却迟迟没有说话,她低头看着怀中的人,眼中的担心与心疼都要溢出来了,但是她没办法像善水说的那般陪着江淮去药王谷,她必须得悄无声息地回道陵山,她颤抖地抬手擦掉江淮嘴角的血,望着面前的药王谷弟子干涩地开口说道:“你送知行回药王谷吧。”

    善水闻言拉了拉顾永宁的衣袖,低声问道:“姐姐,你不陪哥哥吗?”

    顾永宁将怀中的江淮交到药王谷弟子手中,转身看着善水,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说道:“善水愿意陪着哥哥去药王谷吗?姐姐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去不了药王谷。”

    善水仰头看着顾永宁点点头,用稚气的声音说着最坚定的话“我会替姐姐陪着哥哥,一定不会让哥哥出事的,等哥哥病好了,我们就去找姐姐。”

    顾永宁无力地抬手摸了摸善水的头发,这般简单的动作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朝着空着轻轻一挥,顿时就有两个黑影落在了药王谷的院中。

    “暗一,护送公子回药王谷,任何人胆敢阻拦,杀。”顾永宁垂眼看着跪着的暗一轻飘飘地说道。

    “是。”暗一沉声领命。

    顾永宁亲眼看着善水他们以极快的速度雇好马车,收拾好药物,驾着马车往南边奔去后才带着暗影朝青州陵山方向去。

    到青州境内的时候已经是十天后的事儿了,顾永宁混在兰若寺的香客之中上了山,只是还未进到后山就被人拦住了,还来不及往大殿里看,大殿门就被人关上了,所有外来香客皆被寺内僧人拦在殿外,顾永宁也在其中。

    顾永宁匿于人群之中,默不作声的窥视着情况,直到身边人开始议论起来,她才开口问道:“这里面的是何人啊?竟能让兰若寺为她封殿。”

    她身旁提着竹篮的妇人上下打量了她后,惊讶地开口说道:“姑娘不是本地人吧,连里面是何人都不知。”

    顾永宁一脸懵地点了点头,但还是老实开口说道:“我确是不是青州人,才来这儿不久,所以对这里的情况并不太了解。”

    妇人一脸不可说的样子,微微侧身凑到顾永宁耳边掩着手低声说道:“安庆长公主你知道吧,最近她就在咱们青州呢,就在这兰若寺内,里面那位是谁,你该知道了吧。”

    顾永宁听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朝着妇人感激地笑了笑“多谢大姐告诉我这些。”

    顾永宁刚说完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位女子,阳光打在女子的脸上,一时间晃得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不过众人一见她出来便都跪下行礼,除了顾永宁之外再没人敢直视她的面容。

    在一众跪着的百姓中间,顾永宁格外显眼,她微微偏头端起手,嘴角勾出一抹笑意似笑非笑地看着接受众人跪拜的冬青。

    冬青自然也注意到了人群中唯一一个见她不跪的人,她这段时间常常用着安庆公主的身份前来兰若寺上香,不管是寺内僧人亦或是来往香客无不对她恭敬有加,她也慢慢沉浸其中,往兰若寺来得越发勤了,如今看着顾永宁站在人群中不跪,一时间怒上心头,正想要出声训斥就看见了顾永宁一脸看戏般的神色看着她。

    她不知怎么的竟从心中升起一股惧意,稳住身形,强压心神,结结巴巴地开口说道:“大胆,见……见着本宫为何……为何不跪?”

    刚才和顾永宁搭话的妇人就顾永宁还站着,连忙扯了扯她的裙摆咬着牙低声说道:“快跪下,这可是公主殿下。”

    顾永宁朝着妇人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示意她安心,又转头看向站在前方惴惴不安的冬青,迈步向冬青一步步逼近,冬青被吓得怔楞在原地,脸上出现了绝不可能在顾永宁脸上出现的神情。

    顾永宁站在冬青面前,向前微微倾身凑到她耳边低声笑道:“当世受得起本宫一礼的人不足三人,不知你命够不够硬,受得住本宫的礼。”

    冬青几乎是立马变了脸色,脸上的血色褪去,连嘴唇也开始颤抖发白,她双膝发软不自觉的就想要跪下,顾永宁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站到她的身旁笑着提醒道:“公主该叫他们起来了。”

    冬青的手臂被轻轻扶着,她紧张地直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顾永宁的神色,然后转头看着地下百姓强装镇定地说道:“都起来吧。”

    顾永宁笑着扶着冬青故意放大声音说道:“公主手身体不适,我扶您回去。”

    冬青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整个人如提线木偶一般,只知道怔楞地点头,被顾永宁架着回了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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