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夜

    安平王边笑边立于屋子正中,众人忙向他见礼,安平王虚扶了宋瑾言,道:“刚才听见将军的话,确实是本王考虑不周。只想着让将军住着舒服些,没想到反而给将军徒增烦恼。来人,将这些物件撤下。将军喜爱素雅之物,换上将军喜欢的样式来,如若将军不满意,再来报本王。”

    “王爷,倒也不必如此麻烦……”

    “无妨,确实本王考虑不周。如果还有什么需要,你找别院管家,或者找青盐也可以。”

    “此为正理。妾身也是这么对将军说的,在这里只当是自己家,可是将军却一直客气的很。”翟青盐眼里含笑看着安平王说道,眉目间的情谊尽显。

    “臣惶恐。”宋瑾言恭敬的拱手说道,料想她如何与太后亲近,也不敢称自己是与皇家是一家人,这安平王夫妻莫不是要打什么歪主意?却忍不住担心运河上的事。“王爷,运河上的事如何了?”

    “将军还在养伤中,不必挂心此事。听闻,将军对那大夫不满意?本王已经让王府的大夫过来了。”安平王关切的看着宋瑾言,那温柔似水的语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默默揣测安平王的意图。

    “臣惶恐。劳王爷挂念,是臣的不是。”宋瑾言实在是拿不准安平王的意图,故作惊讶,退后一步说道。

    安平王眼神一暗,笑容收敛,当众人以为他会发火的时候,却轻轻一笑,道:“无妨。将军很快会习惯的。”

    说着,安平王带着王妃等人离开了小院。

    宋瑾言和苏澄奕从对方的眼神中都明了一件事:安平王绝对有意图,只是这意图是不是大家想的那样就不得而知了。

    “阿言,你看安平王什么意思?”

    “你如何看?”

    “我比较想知道,安平王对运河的事查的如何。”苏澄奕嘴角上扬,“看来,还是得靠我们自己咯。”

    “甘大人,要劳烦你去看看傅太守了。不知道他出狱后所居何处?”

    “下官所知,傅太守出狱后,由于嫌疑未清,太守府并没有解禁,所以傅太守回了他做太守前的傅家老宅里,也在樾州。不过……”

    “大人,但说无妨。”宋瑾言说道。

    “下官这两日在傅家看见貌似有王府的人在周围。”

    傅闵远虽然被安平王下令放了出来,可是他身上确实嫌疑重重,算是取保候审阶段,自然安平王派人监视着也无可厚非。

    “我们如果想要瞒过安平王眼线直接找到傅闵远恐怕……”苏澄奕狡黠的一笑,“恐怕只能翻墙。”

    “好,今晚就去。”

    可星和甘清玄无不惊讶,宋家家主自从遭受了运河的遭遇,恐怕将“礼仪重道”的之类规矩全抛之脑后了。

    “家主,为什么不能等着王爷的消息呢?”可星疑惑的问道,她不懂什么大事不大事的,她只知道家主身上带着伤呢,这个可恶的二公子,总是乱出些主意,家主还偏偏照单全收。

    “可星,我的伤无碍的,你别瞎紧张。”宋瑾言默默一想,他们现在王府别院,恐怕也得找点借口避开院里的眼线,“可星,王府的大夫来了吗?”

    “已在别院了。别院管家说,家主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传来就是。”

    这到的确是王府的人该有的规矩。

    “你去请,在路上告诉那大夫,我自从受伤以来不能安眠。记住,要看起来无意间提及的。”

    “婢子明白。”可星答应着,便去了。

    “阿言,你这是要借王府的人做掩护?”苏澄奕笑了,好聪明的女子,恐怕只有王府的人说的话,才能取信安平王。

    如宋瑾言所料,王府来的大夫检查完伤口,情况与昨日的严大夫所说并无二致,只是在开药的时候多加了一味安神助眠的草药。

    是夜,苏澄奕和宋瑾言双双翻进了傅家老宅的院墙。

    “阿言,自从与你出门以来,不是爬山洞,就是翻别人家的院墙,你上辈子是江洋大盗吗?”

    宋瑾言本来懒得理他,但眼下在四下无人的傅家院子里找人便随口回他:“怕不是二公子是做惯了墙上君子的人,院墙翻的无比利落熟练。”

    苏澄奕一听,本来嬉笑的脸皮一下冷了下来,“阿言,你这话什么意思?”

    宋瑾言一懵,本来一句玩笑,怎的让他起了这么大的反应?

    苏澄奕见宋瑾言不说话,竟拉住了她的右手,使劲一扯,迫使宋瑾言停下来转过头看着自己,然后无比认真道:“我没翻过姑娘家的墙头。”

    宋瑾言真是快被此人气死,翻了个白眼,撩开苏澄奕的手,脚尖一点,略施轻功,上了旁边的屋顶。

    苏澄奕紧随其后,待要继续说时,宋瑾言将手指轻轻放在他嘴边,生生止住他的话头。苏澄奕没想到宋瑾言会有这么亲密的动作,蓦的愣住,虽然很快那手指便拿开了,可是他还是感受到了夜凉如水的风里手指的微热。

    “下面是傅闵远的书房,他正在里面。”宋瑾言用唇语说道。

    苏澄奕眼波流转,黑瞳在夜里好似发着光,只望着宋瑾言出神。

    宋瑾言一头雾水,不知这二公子今夜到底发什么疯,便想不管他,眼见傅闵远身边小厮丫环都退了出去,确定屋里屋外都没有其他人的时候,便轻手轻脚的落在了书房门外。

    轻轻敲门,却不见有人来开门。

    “阿言,我们是翻墙来的,不用这么守礼。”苏澄奕说着,便推开了门。

    宋瑾言虽然知道他们是翻墙来的,可是硬闯进去,怕的是傅闵远不知道是何人,先叫起来,引来其他人怎么办。

    事实证明宋瑾言的担心很有道理,傅闵远看着他们两人暗夜前来好似看见鬼一样,张着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们?你们没死?还是阎王爷终于来找我了?”傅闵远很快恢复了镇定,双手合十拜了个“天地”。

    “傅大人,你这是被软禁?苏某掐指一算,阎王爷现在没空理你,正忙着接收河里的那些呢!”

    苏澄奕绕着傅闵远上下打量了一圈,没见他少了胳膊少了腿,完好无损,甚至还有比之前在太守府忙碌的时候胖了些,于是打趣他。

    “傅大人,你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吗?”宋瑾言很认真的看着傅闵远。

    “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你?你不是丫头吧?”

    宋瑾言道:“是与不是,于傅大人而言,有什么区别?”

    “难怪,我一直觉得媚儿小姐总是处处以姑娘为先的感觉。”

    “哦?”宋瑾言皱眉,难道他们一早就被人看出了端疑?

    傅闵远直愣愣的盯住宋瑾言道:“媚儿姑娘这般绝色佳人,一开始我也是被吸引了,但是与几位相处下来,媚儿姑娘总是在看姑娘脸色不是吗?”

    宋瑾言被傅闵远盯着有些不自在,于是撇过头,苏澄奕顺势挡在她前面,于是傅闵远继续道:“媚儿姑娘处处得体,但是只要碰见需要做决定的时候,一定会看向姑娘的神色。所以,我只能推断,姑娘才是主子。”

    宋瑾言料想眼下也没必要再假装自己是婢女的必要,于是干干脆脆的承认了,,更加对傅闵远青眼相看,此人观察力好生了得。

    傅闵远不是傻子,人说富不过三代,傅家硕大的家业在他爹那代隐隐有了衰迹,自从傅闵远接手以来,不仅转颓为安,还越做越大。至于做官,那也是出自傅家长远考量,本想考取功名,一来家业繁重,从头读书实在是费时费力,二来他的年纪不小了,一考不中,难道还要在等三年?三年又三年,何苦来哉?对一个商人谈手段么,那自然是“不拘一格,直取黄龙”,于是他采取了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金豆子、雪花银直接登了安平王府的门。这样的一个人,哪里看不出宋瑾言不是一般的女子,不过起初是真埋了自己的一片芳心进去罢了,如今牵扯进朝廷大案里,前途未卜啊!

    “傅大人,我们被你骗的好苦啊!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你骗上了船!如果早知道,还不如我家小姐嫁给你做太守夫人呢!”

    宋瑾言真的是佩服此人,眼下情形不力,还有余力在这里胡扯玩笑,一点紧迫的危机感都没有。

    苏澄奕被宋瑾言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非但没有收敛,还越说越夸张,“连媚儿姑娘也……哎,可怜见的,伤心河上春波绿啊!”

    “曾是惊鸿照影来!”傅闵远听见苏澄奕吟诗,随口就接了下句,转头一想,不对,他们不是来对诗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傅大人看我们像什么人?”苏澄奕斜歪歪的坐到了一旁的书桌上,一条腿挂在桌边,一摇一摇的。

    宋瑾言看着苏澄奕不务正业的样子,决定略过他,刚向前迈了一步,苏澄奕眼疾手快的从傅闵远背后出手,反手一抓,就扼住了傅闵远的喉咙。傅闵远睁大了双眼,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能瞪大了双眼的望着在他前面的宋瑾言。宋瑾言也没闹明白此人在发什么疯,正要出手,便听苏澄奕收敛起了玩笑的语气,一本正经的说道:

    “傅大人,运河上百条的人命,比不过你府上的金银,也比不上你怀里的美妾,是吗?”

    “你们……你们是京里的人?是朝廷的人?”

    “你还不算太傻。”苏澄奕放开傅闵远,走到他眼前,没了玩笑的脸,异常严肃。

    “傅大人,我们的确是朝廷的人,眼下不方便告诉你身份。但是希望你相信我们,如果此事你是被冤枉的,我们会给你……”宋瑾言心想,就算主谋不是傅闵远,可是作为一城太守的他,也是逃不过朝廷罪责的。

    “我是太守,在我管辖地出了事,我自然免不了刑罚。这我知道,我只是希望,抓到主谋,慰藉那些无辜的生命。然后,无论给我什么刑罚我都受着吧,就算是我为那些百姓赎罪。”

    傅闵远脸色一暗,双眼神采尽失,身子一屈,不由自如的往后退了几步,软软的靠在了桌子边缘,看上去颓废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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