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

    苏沐之惊在原地,一向波澜不惊的脸色也顿时昏暗下来,“为何?”

    苏沐之知道这个弟弟虽然顽劣不堪,但是极有分寸,虽然看似纨绔,但是做事极着调,否则父亲也不能属意他接任家主。

    苏澄奕与宋瑾言之间的关系,不明不清,也让苏沐之为难,甚至是嫉妒,他希望两家交好,但又不要那么好……

    “大战在即,他却打伤了军中大将顾于渊。”

    “贺允的左膀右臂?”

    “是。”

    “瑾言,有我在,你不必担心。”

    宋瑾言点了点头,黯然的脸上毫无血色,兴许是一路行军太疲累,木然一片,眼里布满血丝网,精神萎靡不振。

    苏沐之有些心疼,轻轻的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前。他来,就是为了解决她的后顾之忧的。

    “沐之,你为何来?京中可是有事?”宋瑾言仿佛休息了一阵,透了透气,抬起头问道。

    “瑾言,后方你大可以交给我。”苏沐之看着宋瑾言一时还未清醒过来,轻笑出声道:“我这次是督军的身份,不仅仅是军医官。”

    “啊?”

    “太后不放心你,皇上不放心战事。”

    这是政权交接前最后一场战事,自然都希望能平安渡过。

    “太后可好?”

    “还不错,精神尚可。”

    苏沐之看宋瑾言未察觉他话中避开的部分,于是才逐渐放心下来,于是笑道:“我先去看看顾将军吧,我弟弟伤了人,我这兄长出面料理一番也不过为。”

    苏沐之到顾于渊帐中,又是把脉,又是亲自熬药,又是赔礼道歉,到让顾于渊不得不承继这份心意,赌咒发誓不再与苏澄奕为难才便罢。

    塞上燕脂凝辉夜,霜冬撩人欲晚卿。

    边塞自然有边塞的风光,也有爱这一番风光的人。

    军营主账里一片祥和热闹,是为苏沐之接风洗尘。

    苏沐之带着皇命,肩担督军之责,自然是不同于宋瑾言的朋友身份来访,即便是以医官的身份来的也不至于这么隆重。

    想到这里,苏沐之感觉自己有些许后悔,他自小喜静不喜闹,或许悄悄来看看就行,也不至于被顾于渊等人架在台面上不好受。

    说起顾于渊,也没刻意为难这位督军,不过是多敬了几杯酒而已,又碰巧那酒是北疆特有的烈酒,一般人尝了几口就举不起杯。还好苏沐之早料到,接风宴前就服下自己制的解酒汤,自然是比一般的解酒汤药管用。

    顾于渊感谢不畏风雨北上的苏大人丹心妙手,频频举杯,且句句理由充分,不是敬重他为人谦和,就是感激他医术了得,不愧是京中名门风范……这不,一下午,两副药,他就几乎痊愈了。

    与热情非凡的顾于渊、萧映南等人不同,苏沐之总是但笑少语,附和几句。

    顾于渊根本就没受伤,苏沐之刚一搭上他的脉就知道了,只是不知为何同为军中效力,他要陷害苏澄奕。

    要说“陷害”也着实重了些,苏澄奕虽然板子是真打了,但是听闻最后是顾于渊向宋瑾言求情,才不过七八十就放了他。要不,两百军棍下去,怕是修养三个月都起不来床。

    苏沐之知道顾于渊没伤,但为了小惩大诫,在他药里加的双倍黄连而已。

    顾于渊第一口药喝下去就叫苦不迭,便已经知晓苏沐之是为苏澄奕“报仇”来的,不想苏沐之声声“良药苦口”,又说“伤的不轻”,甚至“替舍弟躬亲赔礼”的做了好几遍,使得顾于渊不想喝也得喝,且自从喝下那药,吃任何美味佳肴都有嚼蜡之感,不知什么时候可以恢复味觉……顾于渊现下颇有种有苦不能言的味道。

    一番酒席,各人各心,热闹非凡,只有主位上的宋瑾言心不在焉。

    “将军,苏副将前来请安。”门外一小兵来报。

    “请。”宋瑾言回过神,端做起来。这位爷,怕不是来闹场的。

    苏澄奕进门,斜眼一扫众人,对着大碗喝酒的顾于渊冷笑一番,那笑里藏刀的意味很浓,让顾于渊背上惊出了一身冷汗,尤其那抹邪笑,足以让他后悔告了他的假状,尤其还知道了苏澄奕与宋瑾言的关系后。

    看来,得罪的不轻。顾于渊已经心下冒汗,后悔不已。

    苏澄奕被人扶着进来,一到帐子中央却撩开人,直直跪下,“将军,末将不顾大战在即,与顾于渊将军大打出手,导致顾将军受伤,特来道歉的。”说着,顾于渊又向顾于渊作揖。

    顾于渊瞥着宋瑾言的举动,先未答应,只顾着缕自己的山羊胡。

    “板子既然罚过了,你且起来吧。”言罢,宋瑾言也不看苏澄奕,自顾自大饮了一口酒。

    苏澄奕起身,一面扶腰,一面又“哎哟哟”的在宋瑾言下首的空位上坐好。

    本来觥筹交错的光景被打断,一时间场面冷清不少,还时不时还传来苏澄奕的□□。

    顾于渊脸色尴尬,不敢看苏澄奕,宋瑾言和苏沐之到是稳坐如山,最后却只剩下萧映南与几位小将一边喝酒一边唱和。

    “呦,这是寒风吹进我们主营大帐了吗?”一柔情妩媚的声音响起,吸引了全场的目光望去。

    女子盈盈而来,容颜姿丽。不是花媚儿是谁?只见她怀抱一把阮琴进入帐中,髻如烟云,环钗翡翠,身着罗烟紫色的百褶如意裙子,微露雪颈,信步轻笑,与帐子中众人颔首见礼。

    饶是顾于渊这种花间老手,见惯了各色美人,见了花媚儿也是两眼直勾勾的,甚至连杯子里酒空了都未察觉。好在他是老将,自觉失礼很快就端坐了起来。

    “家主,大战将即,媚儿无法与各位将军共担战场,遂只能为各位将军提前奉上凯歌。”

    “好。”宋瑾言心想,这样也好,本来是为沐之接风,苏澄奕冒出来扰了场子的欢乐,媚儿来的正是时候。

    一曲“北风边塞”的战曲,配上阮琴铿锵有力的节奏,在花媚儿的指尖倾泻而出,一派风流。

    “早知道宋家有位才艺双绝的女子,没成想今日总算是见着了。”

    看得出来,顾于渊还沉浸在刚才的曲子里,在场众人皆是意犹未尽。

    “媚儿,战曲不是你素日里擅长的,辛苦了。挑首你擅长的来吧。”宋瑾言轻声说道,刻意躲避下首方向射来的炽热眼神。

    转而,大帐里又传出宛转悠扬的曲子,时而哀怨,时而情愁,时而欢快……情这一字,终究在花媚儿的指间拨弹有致。

    媚骨情愫,又在那张明艳的脸上展露无疑。

    “将军,末将受了伤,这些辣味的吃食怕是享受不了。顾将军喜辣,不如顾将军享用了吧。”苏澄奕说的委屈的很,那眼神都恨不能滴出水来。

    “这……这……苏副将……”顾于渊背后发紧,深知那人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

    “顾将军莫不是还恨着在下?”

    “当然不是……”

    说着,苏澄奕身旁的小兵已经将盘子端到顾于渊面前,顾于渊骑虎难下,若是不能骑驴就坡的过去,传了出去怕是不美,说他小心眼到也罢了,若是连累了贺允治军之功……那人背后是苏家,苏家背后更有皇上。

    想到此,顾于渊更加后悔自己逞一时之快。于此,顾于渊恨不能将盘中餐扫荡干净,表明与苏澄奕的和解。

    一边吃,顾于渊一边撇着上首的宋瑾言,只见她并不着意他与苏澄奕之间的锯齿,只是低着头默默喝酒,偶尔与身侧的苏沐之聊两句,每次苏沐之说完都报以淡淡的微笑。

    难道我猜错了?那两位才是佳侣?也就难怪苏澄奕发火了。

    顾于渊等人一直以为苏澄奕是来闹场的,没想到一直到散席时分,也不过是独酌。

    宋瑾言与苏沐之偶一交谈,又或者宋瑾言心事重重的低着头独饮杯中酒。

    一场接风宴终究还是平淡落幕。

    夜已经深了,宋瑾言反而睡不着,正好夜星漫天,随性漫步营内。

    突然,被漫天星空照耀成灰白色的天边冒出一圈又一圈的红光,那光火逐渐长大,已经能看到那一处往上冒的火舌,以及隐隐传来短兵交接的缠乱声……声声震响,越演越烈……

    “将军,边境上的修游族遭到攻击!目前不清楚是什么人!”荀泽前来报告。

    “可有战旗?”

    “无。且看样子,人数并不多,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贺允!这是宋瑾言头脑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名字!

    “召集顾于渊、萧映南、苏澄奕等人来主账!”宋瑾言迅速吩咐下去。

    “将军,那边可是贺允?”顾于渊急吼吼的冲进帐子。

    “顾将军,眼下还未得知。说不定是修游族的陷阱……”

    “陷阱?就算是陷阱,我也要去!”

    “报……将军,前岗哨兵上报,看见‘贺’军旗……”

    “是贺允!一定是他,终于出现了!”顾于渊颇为激动,满脸通红!终于回来了,大战终于开始了,贺家军的败绩将会改写,依旧还是战无不胜的北疆利刃!

    “报!将军,幽城护城河出现异常!”

    “何异常?”顾于渊声音都在颤抖。

    “禀各位将军,护城河本来已经结冰,可是几个时辰前冰面不断在融化,河面位置也在不断下降中。”

    “水去了哪里?”苏澄奕一语中地的问道。

    “不知。”

    几人面面相觑,难道又是贺允?总不可能在南北同时出现!

    “不管了,宋将军,既然允已经现身,我们也该接上行动才是。”顾于渊总是兴奋大于担心的,于他而言,其余的都不算什么,他只要贺允还活着就行。

    “顾将军,稍安勿躁,我们总要清楚究竟哪里是真的贺将军所在!”宋瑾言依旧语气冷淡,十分平静的说道,其实她也因为即将大战而开始血液沸腾。

    “这南北夹击,我们该何去何从?”萧映南说道。

    宋瑾言遥望南北,北边已经开战,打着贺允的旗号,而南面的幽城护城河异动,更像是他们之前推测的情况,一念胜败,一念荣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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