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卫燃将她掌下的笔记本抽走时姜清越才彻底清醒过来，可她还没来得及控诉乔苓又趁她迷迷糊糊时指使她，这人已经推着另一小分队的人往外迅速逃走了。
“走吧，姜小姐，时间紧急，队长已经去拿车了。”留下来等她的孟梓修小心翼翼催促道。
她还能怎么办，只能低头无奈地看了一眼脖子上挂着的临时工作证，叹了一声后起身跟着孟梓修出了去。
车上，已然没了睡意的姜清越坐在后座上，望着开车的卫燃调侃道：“真没想到卫警官竟然会同意乔苓的馊主意，我可说好了，之后舅舅发火的时候，我可不会帮忙的。”
卫燃自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反而是坐在副驾驶的孟梓修转过头来，“姜小姐，欸，不对，我们现在都是同事了，应该改个称呼了，你觉得我怎么叫你好些，小姜？小越？”
“随你高兴，反正也叫不了几天的。”看着眼前这个无论长相身高外貌还有性格都不错的男生，姜清越还是觉得他和向澜非常合适，奈何……
“为什么？你不是苓姐招进来的助手吗？”孟梓修一脸疑惑地问道。
姜清越耐着性子解释道：“你见过一个实习助手工作第一天就脱离领导自己上手的吗？她明显是想让我跟着你们，看我能不能在你们的询问过程中察觉到什么，她以为我跟着你们就没办法耍脾气，就会妥协？哼，我才不会让她得逞呢。”说着，她身子朝前一凑，眼露狡黠，“孟警官，我可事先提醒你一句，等你们局长回来后，谁和我的同事关系最好，他骂得最凶，如此，你还要叫我小姜或者小越吗？”
孟梓修被她的话唬了一下，刚要开口，一旁的卫燃却一脸认真地道:“姜小姐若是不愿意，其实可以跟乔苓说清楚的。”
姜清越身子一挪，又朝驾驶位那边贴了过去，笑道：“我已经说清楚了呀，如果她能让卫警官你当我的男朋友，我就同意，她说让我先试试，近水楼台先得月，若是帮你破了这个案子，你这位高岭之花就会以身相许，卫警官，这是真的吗？”
卫燃面色未改，只抬眼自后视镜望了她一眼，等对上她满是笑意的那双漂亮眼瞳后，一眨眼他已经直视着前方道路了。
孟梓修闻言来了劲，忙问道：“苓姐真的这么说？那队长答应吗？”
卫燃视线一斜，瞥了他一眼，“资料都看完了？”
“……我马上看。”
噗！
逗完这两个人后，姜清越心里总算松快了一些，之前堵在嗓子眼的那股怨气都消散开来，也就没有太在意自己放下过的那些话，消极怠工是一种态度，但如果她能碰巧将这案子迅速解决掉，那她之后几天便也能轻松一点，如此一想，她伸手指着孟梓修手中的资料，“我现在是不是能看这些资料了？”
孟梓修看了一眼卫燃，见后者没反对，便将自己手里的资料分出上面的一摞递了出来，“这些是案发附近监控的截图，里面用红色马克笔圈出来的就是嫌疑人。”
姜清越接过资料，“乔苓的侧写怎么说？”
孟梓修：“男性，二十五到三十岁，身高一米七四到一米七八，性格内向，家世良好，应该受过高等教育，有固定职业，倾向于从事与电脑相关的工作。”
姜清越盯着被红色包围着的那个黑色身影，她脑中所构建的嫌疑人画像和乔苓的差不多，性格内向，会做出这一类的事应该是遭到了什么重大打击，至于是什么打击，只能根据他下手对象的特征来调查了。
她将手中的纸张来回翻看了两三遍，这些都是较远的监控所拍到的，基本都只是一个大致的轮廓，五官根本看不清，她记得以前曾看过一个案例，有一个连续杀人案的凶手只因为妻子情夫的脖子左侧有一颗黑痣，所以他就专门挑选脖子的相同位置上有痣的男人来下手。
“有那四个受害人的照片吗？”她抬头看向孟梓修问道。
孟梓修先是一愣，随即立马回道：“小李那边能拿到，我让他马上发过来。”等跟李勋那边联系完后，他回头问道，“你有方向了？”
姜清越摇了摇头，“我又不是警察，也没有受过专业的犯罪心理学培训，怎么可能看一眼就知道了。”
“上回大学生被杀案你不就是看了一眼白板上的信息就知道凶手是男的了，小姜，就连苓姐都夸你有天赋，你可别小瞧自己。”孟梓修态度认真地说道。
姜清越嘴角一撇，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你还是叫我清越算了，小姜，叫的我像是一块姜一样。”
孟梓修刚要应话，手机正好响起提示音，他点开看了两眼，随后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姜清越，“就是这四人，顺序是按照被刺顺序发过来的，依次是……”
姜清越接过手机，“刚才在你们办公室已经听到了，不用重复一遍。”
说完她便不再理会孟梓修，挨个将四人的照片仔细看了一下，这四人无论是脸型，发型，五官形状还是耳朵脖子，都没有共同点，如此，应该就不是外貌特征引起的凶手报复。
那会是什么呢？
她捏着孟梓修的手机，脑中响起方才在办公室里听到的凌湘的汇报，而车子却在这时突然停了下来，她原本体重就轻，这时注意力又都集中在别的地方，冷不丁就直接往前排栽了去。
“啊！”
就在她一声惨叫时，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在她的脑袋和换挡杆亲密接触前将她牢牢圈住，她一手拿着孟梓修的手机，一手拿着资料，这狭小空间里一时之间还真没办法挣扎着离开那只手，而卫燃在稳住她后倒是第一时间将她“搁”了下来，“走吧。”
等姜清越直起身子来的时候，耳边已经响起了一声沉闷的关门声。
……
张良是外地来C市上大学的，事发后警方就已经联系了他的辅导员，也让后者联系了他的家人，但他的家人过来还需要些时间，所以现在在张良病房外守着的只有他同行的同学和赶过来的辅导员。
听守在这里的警员说，一个小时前张良的手术才做完，命中的那一刀虽然是朝着心脏去的，不过因为张良身高接近一米九，行凶者抬手的动作又被张良手中的手机挡了一下，所以那一刀并没有伤到要害，只是行凶者拔出刀来的时候向下拉了一下，所以伤口出血量极大，这才危及到了性命。
“希望另外三个也能像他这么幸运。”身旁孟梓修小声嘟囔道。
“也许……”姜清越思忖一下，最终没有将话说下去，她心里隐约有种感觉，张良之所以没有被刺中要害，并非是挡了那一下的缘故，或许，她回去后要好好看一下那些视频。
等张良醒过来后，对于他的问话结果也没有多大进展，张良和同寝室的室友还有班上的两名女同学，一行六人一起去的商业街，当时他正戴着耳机用手机处理事情，所以对于身边的骚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他意识到问题抬起头来时就看到一个手持带血短刀的人朝自己疾步冲了过来，他这才将身边女同学的尖叫声听进耳里，还没来得及往后退，那人已经抬手朝他捅了过来。
“当时你有没有看到他的容貌？”孟梓修问道。
一脸苍色的张良喘着粗重呼吸想了想，“他当时……带着口罩，遮挡得很严实，我就看到他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像野兽一样的……”
“其他细节你还能想起来吗？”
张良垂下视线想了想，而后轻轻摇了摇头，“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从他过来到离开不过两秒钟，我当时只去注意他手里的刀了。”
孟梓修收起手中的笔记本，稍一点头，“没关系，你先好好休息，如果想起什么就联系我们。”
张良刚要应话，不知是不是方才说了太多话的缘故，他突然咳嗽起来，一直守在他旁边的女生立即靠了过去，早已哭得红肿的双眸望着他，说道：“你别再说话了，医生说你还不能喝水，就算喉咙干痒也只能忍着，最多用棉签沾了水擦一擦嘴唇。”说着，她又看向孟梓修，责备道，“警官，他刚做完手术，问话这些能不能等他好些了再来，他这一咳很容易把伤口崩开的，到时候谁来负责！”
姜清越看着那名女生，又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另外几名张良的同学，突然开口问道：“请问，你是他的女朋友吗？”
那女生闻言一愣，随即低头看向张良，脸颊微红地说道：“我们俩是同班同学。”
嗯，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事发时你是站在他旁边的吗？”
那女生似乎不愿回忆当时的情况，抿嘴沉默片刻后才回道：“当时很混乱，我根本不敢去看，怕对上视线后会被盯上……可是那个人还是朝我冲了过来，要不是张良反手将我拉到他身后，说不定受伤的人就是我了。”
警方并没有通报这次事件是一次专门针对男性的随机性杀人，所以以她的心理，比起高大的张良，行凶者自然该是选择她这样柔弱的女生才对。
出了病房，孟梓修看着一路低着头的姜清越，“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姜清越没有立刻回答，等进了电梯后才开口道：“现在还不太确定，不过大致有了个方向，刚才你们在办公室看的那个视频，你手机上有吗？我想看一下。”
接过孟梓修递过来的手机后，姜清越仔细盯着视频里的画面，倒是和张良与那名女生说的无异，而她要看到是视频最后的那一段，就在张良下意识将他身边的女同学挡到身后时，行凶者高举的手明显顿了一下。
果然如她所料，当时的情形，周遭人因为恐惧根本不敢上前，如果行凶者意图要张良的命，挥刀只需一秒，根本不会因为刀被拦了一下就放弃取人性命的念头。
“也许……”她抬头看向卫燃，“他行凶的原因是为了某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