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陈兆川想和程涛同归于尽？！”李勋不由低呼道。

    “不止……”

    姜清越正说着，已经上了自己那辆黑色越野车准备出去的陆鸣在对面停车探出头来，“李勋，是不是要去现场？”

    李勋自己没有车，一般出任务要么是坐卫燃的车，要么是坐秦飞的车，现在两人都不在，他原本是准备打车过去的，此刻听到陆鸣的声音，立刻回身看去，忙道：“陆队，东利小区，顺路吗？”

    陆鸣缩回身子，一摆手道：“上车。”

    李勋反应迅速，示意了姜清越后就过了去，后者生怕他突然反悔，自然不会犹豫，但到了车边时，姜清越却是抢着要坐前面副驾驶的位置，李勋二话没说就跟她换了位置，等上车后，他才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朝姜清越问道：“你刚才说的不止是指的什么？难不成陈兆川还想杀别的人？可是刚才查到的消息里显示卢晶晶的爸爸一个月前因为意外摔下山导致半身不遂，如果这是陈兆川的手笔，那他应该不会再对卢晶晶的爸爸出手了才对，不是你说的吗，陈兆川对卢晶晶的感情很深，所以他即便是恨，也不会要卢晶晶爸爸的命。”

    “我说的不止不是死亡的人数，你随时关注网上信息，应该也知道的吧，陈兆川所选择的东利小区这段时间可是红得很，拆迁维权的事几乎天天上新闻，里面的那几家钉子户随时开着直播，白天整商战风，晚上整恐怖片氛围，就想利用流量来给自己抬价，甚至还有其他主播跑来分一杯羹，就为了给自己的直播间挣点流量，而网友们也真的都乐意看，那些直播间每个的人数都不低。”姜清越侧着身子，说话间似乎是尽量朝向李勋，但目光里却都是开车的陆鸣。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李勋疑惑问道，他拿到东利小区这个名字才多久，她竟然都已经把东利小区的信息给查出来了。

    姜清越淡淡回道：“东利小区的拆迁牵扯到蓝苳的项目，所以我稍微研究了一下。”

    直播，流量，舆论，传播，这几个词连在一起，李勋立刻明白过来，“你是想说陈兆川选择东利小区就是为了里面的那些直播？这倒是符合你刚才说的那些……”

    姜清越“嗯”了一声，而后回正自己的身子看着前方道：“他需要在无数观众面前死亡，这样才能达到震慑的效果。”

    姜清越刚说完，坐在后座的李勋又给卫燃打去了电话，将两边的信息互通了一下，说话间，一直沉默的陆鸣突然朝姜清越瞥了一眼，低沉中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响起：“你就是二队新来的凌湘？”

    姜清越先是一怔，随即侧过脸去抿嘴一笑，“陆队看来最近挺忙啊。”不然他不会将她认成隔壁办公室来了好些时间的新人。

    陆鸣并没有看她，所以不知道她眼神里的调侃，反而语重心长地说道：“能力不错，符合卫燃的标准，好好干，月底的评估也不要慌，他这人虽然严格了些，但目的不是为了淘汰你们。”

    陆鸣其实只比卫燃大两三岁，不过因为长相偏硬朗些，所以看上去好像比卫燃要成熟稳重许多，不过如此一说并非是说卫燃不稳重，只是刚才的那些话由陆鸣说出来好像很是正常，但如果是卫燃来说，只怕听到的人一定会背脊发凉的，如此一想，姜清越脸上笑意更浓，接着他的误会说道：“陆队真的觉得我可以吗？可是我看起来身高不够，体能不够，只怕是……”

    没等姜清越说完，挂了电话的李勋便接话道：“陆队，她是苓姐找来的助手，昨天苓姐不是去你们一队帮忙了嘛，所以就让她留在二队暂时帮帮我们，她叫姜清越。”

    陆鸣闻言迅速地用眼角余光瞥了姜清越一眼，脸上并没有因为认错了人而生出一丝尴尬，平稳的视线只在最后听到她的名字时短暂地顿了一下，“姜清越……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李勋并不准备将姜清越是隋思军外甥女的事透露，便也就没有接话，反倒是姜清越听了他的自语后顿时来了兴致，道：“陆队竟然记得？”

    “好像是在哪里听过……姜清越，姜……”话到一半，因着刚才听过“蓝苳”二字，陆鸣似想起了什么来，趁着等红灯的间隙侧脸看向姜清越，这才将眼前这个小女生的样貌看清楚，脑中也在这时隐隐浮现出一个轮廓来，“……你跟向家是什么关系？”

    “向奕笙是我的养父。”

    陆鸣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神色未改地说道：“原来你是那个时候的那个小女孩。”

    姜清越也随他的动作一点头，“那个时候多亏陆警官安慰了濒临崩溃的向橦，被救出来后他的精神很不好，躺在医院的时间比我的还要长，康复后更是不太记得那时的事了，所以虽然他一直想亲自去警局感谢救他的人，但他却忘记了是谁将他救下来的，不过这些年向橦他渐渐想起了一些，偶尔也会提起，说当时有名警官从天而降飞身把他抱住，那个画面简直太帅了。”

    陆鸣一打方向盘，淡淡说道：“这是我的职责。”随后他将车子停在了东利小区的门口，他再次看向她时，眼里竟沁着一丝丝的温柔笑意，“其实他真正要感谢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当年向家的两个孩子能被顺利救下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顽强抵抗，用自己的性命去拖住了那个人，他们两个早就被杀了，所以你现在会成为我的同事我并不惊讶，你跟在乔苓那里也挺合适的，犯罪心理学不就是你擅长的吗，加油干，姜……清越。”

    姜清越感受着发顶上那只手柔柔的力度，等回过神来时，眼中只留下陆鸣车尾的车牌号码。

    ……

    卫燃他们因为搜查陈兆川的家后才接到地址赶过来，所以等他们到的时候，东利小区外已经被围了警戒线。

    卫燃朝维持治安的警员一点头，低下身子进了警戒线后便朝李勋问道：“小李，现在情况如何？”

    “队长。”李勋跟在卫燃身后汇报道，“四十分钟前我赶到这里后跟过来的民警一起向门卫询问了一下情况，陈兆川二十多天前跟小区中间这栋楼四楼的业主达成了协议，以卖货主播的身份用一万块钱一个月租下他的房子做直播，那名业主早就签下拆迁合同了，按理说是不能再将房子出租的，但陈兆川在协议里写明，有任何问题他来承担罚款，那名业主想着一个月时间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自然不会再有异议，我们原本联系了那名业主，但他现在在外地出差，一时之间也赶不回来。”

    “这种钱也敢挣，他等着被告吧。”秦飞在后面调侃道。

    孟梓修环了一眼四周，朝李勋问道：“现在这个情况，陈兆川是怎么发现你们的？”

    李勋一摆手，有些懊恼地说道：“陈兆川所在的这一栋楼正对小区大门，加上他警惕性极高，我们刚一进来小区应该就被他盯上了，等我们摸清楚情况想去楼下守着的时候，顶楼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呼救声，我们立刻上去确定情况，等我们追到天台时，陈兆川早已带着程涛站在了天台边缘，应该说陈兆川是站在边缘的，而程涛则是被绑了手脚掉在半空，脚下只有一根管道垫脚，恐怕坚持不了多少时间，陈兆川抓着绳子的另一头，他的那个位置我们接近不了，他也不准我们接近，对面已经安排了狙击手，但情况不太理想，只要陈兆川一松手，程涛就会立刻掉下去。”

    “消防那边通知了吗？”乔苓问道。

    “气垫床已经准备好了，但是根据狙击手传回来的消息来看，程涛脖子上还缠着一根另一头拴在管道上的麻绳，一旦程涛往下坠，他脖子上缠着的那根绳子就会立刻将他的脖子勒断。”

    此时一行人已经走到了楼下，卫燃抬头看向楼顶，东利小区属于老小区，小区里都是六层高的老房子，一梯两户，陈兆川和程涛所在的位置的那面墙正好是这栋楼唯一没有窗户的那一面，所以即便他们想在六楼找人拖住程涛都不行。

    收回视线，卫燃又问道：“有没有先跟陈兆川谈，他的诉求是什么？”

    李勋：“已经谈过了，跟之前电话里说的内容差不多，陈兆川的目的就是通过直播来审判程涛，他提出不准我们的人将周围几栋楼空置单位里的那些做直播的人赶走，他脚边的电脑里播放着的那十个直播间，一旦有一个被关闭，他就立刻松掉手中的麻绳。”

    秦飞听了李勋的话，已经能想到这件事后局里会遭遇到的舆论攻击了，皱眉道：“我去，他真的想做死亡直播？不是，小李，你电话里说的那些真的是那个姜小妹分析出来的？就我们离开的这么短时间里她就把陈兆川的心理摸了个透？我听说她可才二十岁，这么个小姑娘……”

    “嘘！”李勋立刻打断秦飞的话，而后转头看向一楼的楼梯间，那个小小的灰色身影此刻正坐在台阶上，头靠在有些脱灰的白墙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李勋看向卫燃，知道自己擅自将姜清越放进来一定会被责骂，不过想着刚才在车里听到的陆鸣对姜清越说的那些话，能让陆鸣认可的人局里并不多，而她却能让陆大队长露出那种神情，加上从车上下来后她眼里突然凝聚的颜色，不能否认，那一刻他真的觉得她是想要且有能力救下陈兆川和程涛的，“队长，原本她说她有办法劝下陈兆川，但我没让她上去，想着等队长来了再做决定，现在外面围着直播的人越来越多，因为技术部门短时间内无法根据IP地址分析出陈兆川电脑播放的到底是哪些直播间，所以我们也不能贸贸然赶人，要不就让她试一试，或许真的能将陈兆川劝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