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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徒子

    刘致成长得不差,还是个少年人,但年纪轻轻的,整个人却眉眼轻浮,总是滴溜溜打量女眷,俊秀的脸也显得猥琐起来。

    借着酒意,他轻轻摇着折扇,好像觉得自己很潇洒,踱着步一摇一晃朝林飞鸢走来,林飞鸢被吓地直接往刘慈恩背后躲。

    刘慈恩往日很宠爱刘致成,但在挚友的女儿、甚至也算他半个女儿面前,见自己儿子这种姿态,顿觉丢脸。

    刘慈恩气不打一处来,闷头给了刘致成一掌,拍得他脑袋一顿,愣在原地。

    刘致成的脸顿时扭曲,捂着头哀嚎,扫见熟悉的身影,立刻抱上去假哭假嚎:“娘!娘!你看爹!”

    林飞鸢气度温淑,一看就是知书识礼的人家教养出来,丁滔当上官儿后,丁二娘也自诩家中有些书香气,但儿子刘致成现在却像个泼皮无赖,她也觉得有些丢人。

    丁二娘挣了挣刘致成的胳膊,没挣开,骂了句:“你这挨千刀的窝囊废,赶紧给我起来!客人在像什么样子!”

    “客人?”刘致成瞬间来了兴致,一骨碌爬起来,眼睛像是能拐弯似的,直往刘慈恩背后瞧,“哪家的客人?”

    刘慈恩被他这幅不成器的样子再次气到,又是几巴掌打过去,丁二娘见刘慈恩动了真格,连忙去拦,一家人顿时乱成一堆。

    昔年知书识礼、家教严格的刘府如今这般模样,林飞鸢顿觉失望,连忙朝外快步离开,“刘伯我先走了,有空再来看您。”

    像有妖怪在后面追,林飞鸢快步离开刘府。

    席靳白原本守着马车,见林飞鸢神色不好,他立刻上前,微微皱着眉头询问道:“小姐,怎么了?”

    “遇上刘府二公子了,没想到……义兄知书达理,弟弟却这般模样。”林飞鸢难得露出些忿忿,明显被气到了。

    “那个粉衣男子?”席靳白立刻明白过来。

    刚刚二人错身而过,那少年人脚步虚浮,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他嫌弃对方污浊之气,避得远了点。

    林飞鸢点点头,扶住心口,“回去吧,有些累了。”

    “嗯。”席靳白对其他人并不感兴趣,林飞鸢说要走,便立刻带着她离开。

    青杏见二人按时回来,小姐还很顺利地买下了山头,十分高兴,“这下可以安心修庙了,免得日后生事端。”

    “哪儿的话,刘伯不是那样的人,即使不卖,咱们还能租不是。”林飞鸢笑了,没把碰上刘致成的事情告诉青杏。

    夜色深深,整个镇子安静下来,席靳白正打坐修行,突然听得院墙处有些动静,他瞬间睁眼,身影一闪消失在屋内。

    那身影很眼熟,是白日里见过的刘家男子。

    席靳白脸色一黑,三更半夜翻女郎墙头,什么色中饿鬼?!他瞬间挥袖,墙头那人顿时翻倒回去,砸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

    一声叠一声的哀嚎响起,又突然被人捂住嘴,变得发闷起来。

    “少爷少爷,可别喊,别把人弄醒了!”

    “呸呸呸!一手泥巴也来捂爷的嘴?!”

    “哎呦哎呦,别打少爷,小的知错,快走吧,这么大动静当心人醒了。”

    “怕什么?!这夜明镇不是小爷说了算?这小娘子着实貌美,让人魂牵梦萦的……”

    鬼祟小人堂而皇之地在院外讨论林飞鸢,席靳白脸色一层黑过一层——

    他这种兽身的仙灵修行,是不能杀人的,杀人增了血气,于飞升无望。

    席靳白虽不能杀人,但也有办法教训刘致成,他双手掐诀,狂风簌簌响起,四周山脉里顿时起了白雾,层层漫向夜明镇,屋外的人被暴起的风沙眯了眼,叫骂起来。

    “尝尝鬼打墙。”

    席靳白冷笑一声,因果浊气分出一缕,如锁一般绕上席靳白的脚踝,但他毫不在乎,随后身形一换,落在刘府院中。

    已经这么晚了,刘慈恩还在跟丁二娘吵架,窗上映着二人身影,丁二娘呜呜地哭着。

    “我说要去给怀远提亲怎么了?!”丁二娘一甩帕子,拍在桌上,委屈不已,“他们俩青梅竹马,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年纪又合适,你跟她父母还是好友,这不是刚好亲上加亲吗?!”

    “你真是,你真是!”刘慈恩指着丁二娘的鼻子,“怀远都恍惚成那样了,你去给飞鸢提亲,不是坑人家闺女是什么?!”

    “刘慈恩!那是你儿子!给你儿子提亲,你倒指责我的不是!包个厚厚的聘礼不也一样?!”丁二娘忿忿不平,“就她那样,指不定我们还亏钱给她治病呢!”

    啪——

    一声脆响,丁二娘捂住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刘慈恩,“刘慈恩,你打我?!那可是外人的女儿!”

    “林弟一家于我有恩,你再敢说这种话作践他女儿!”刘慈恩见丁二娘哭完怀远命苦,又哭自己悲惨,大骂刘慈恩不知好歹,刘慈恩烦得甩袖离开。

    席靳白听完一场闹剧,有些厌恶地皱眉,这便是他讨厌人的原因,贪得无厌,口蜜腹剑。

    又瞬时移到刘宅湖边,席靳白对着湖水招了招手,湖中陡然飞出一物,水草裹挟着圆咕隆咚的东西,獠牙里还藏着一尾蹦跳的小虾米。

    赫然是庙里丢失的虎头。

    石虎是席靳白救过一采石匠后,采石匠感念恩情给席靳白雕的,后来上了供奉,席靳白便可栖身其上。

    那时的席靳白也没这么冷漠,若是有人拜到石虎前,他也会实现一些祈愿,没想到……山君灵验的消息越传越远,便有人给他立庙,而庙起之后香火鼎盛,他也积了一些功德。

    只不过,七情六欲,贪嗔痴恨太多,人的欲-望像是无法填满的深渊。

    席靳白开始闭关,不理祈愿,香火渐渐稀少,山神庙逐渐衰败。

    他冷眼瞧着一切,瞧着人声鼎沸,慕名而来的香客不绝如缕,也瞧着香鼎的金粉被刮干净,人迹罕至。

    后来,丁二娘砸断他的石像,偷走石虎头,但他懒得管这些人如何处置。

    仙灵附在顽石上,经年累月,顽石也难免沾染灵性,也是今日巧合,席靳白靠近刘府感应到自己的灵气,发现石虎头被人用作阵法的阵眼。

    若不是林飞鸢的事情,他估计也懒得把石虎头收回去。

    手里拎着湿漉漉的石虎头,席靳白转瞬来到刘怀远的屋里。

    刘怀远好好一年轻人,面容枯槁,像行将就木的老者,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痴痴愣愣地瞧着窗外透下的冷光,整个人没在黑暗里,被锦被平平地压着,好像被吞吃掉一般。

    狂风如虎啸,枯枝摇曳如鬼手。

    “刘家的事,刘家人管。”

    席靳白站在窗外,单手掐诀,魂音入耳,唤醒刘怀远的神志,一缕缕黑色怨气向席靳白缠绕而来,只是还未近席靳白的身,怨气便被灼烧殆尽。

    又一缕若有若无的浊气,缓缓绕在席靳白的脚边,席靳白并不在意,直接带着石虎头消失。

    原本痴愣的刘怀远,眼神突然清明,露出干瘪扭曲的笑。

    第二天一早,早市一如既往地打开,百姓都在讨论昨晚的大风,风大得好像要将地都掀起来似的。

    “哎呀!这谁啊?!”

    卖菜的老妪到了往常摆摊的地方,破草席一个叠着一个,微微隆起,下面似乎盖着东西,她刷一下掀开草席,一股怪味儿传出。

    刘致成跟小厮紧紧抱成一团,骇得魂不附身,浑身抽搐着喊:“鬼!有鬼!”裤子底下一堆脏污。

    “嚯,这不是刘家二公子吗?”另一些摆摊的人认出来了,围观的人多了起来,都捂住鼻子一脸嫌弃,对着二人指指点点。

    刘府消息灵通,收到刘二的消息后,立刻将人都赶开了,将刘致成跟小厮接回家。

    但刘二公子半夜见鬼,拉了一裤子的事情,几乎立刻在夜明镇传遍了。

    被仆人摁着洗漱的时候,刘致成还惊惧不已,丁二娘给他熬了安神汤,让刘致成醒醒神,这安神汤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但刘致成狼吞虎咽,仿佛吃什么山珍海味。

    刘致成缓过神,顿觉自己丢了大脸,摔锅砸碗地出气,又把同去的小厮狠狠打了一顿,重新发卖了。

    他这气还没消,丁二娘又派人来喊他,说刘慈恩要去拜谢山神,山神显灵,让刘怀远清醒了!

    刘二大惊,立刻换好衣物,跨过一地狼籍,马不停蹄地跑到大哥院里。

    见那枯瘦的人靠坐在床边,虽头发蓬乱,但神情冷静,一口又一口地喝药,抚着刘慈恩的手,安抚痛哭的老父亲。

    丁二娘也好似开心不已,不停抽噎着,帕子擦了擦下的泪,细细数着这些日子为了刘怀远的病,是如何劳心费神,四处求医问药。

    刘怀远安静听着,神情不动,似是无意抬眼,朝刘致成看来——

    神志清明,双眼如炬,像是枯柴下的一捧火。

    “二弟。”刘怀远轻声唤了唤,露出笑意。

    刘致成站在门口,如坠冰窖。

    那笑仿佛不是重获新生的喜,而是催命的鬼。

    “爹,拜山君这事儿,等我好些了一起吧。”刘怀远喝完药,长舒一口气,似乎吐出积年累月、缠绵病榻的浑浊,“山君救了我,我该去拜拜。”

    丁二娘跟刘二同时面色一白,刘怀远又微微一笑。

    留刘慈恩跟刘怀远二人相处,丁二娘找借口拉着刘二出了院子,“派人趁着夜色在湖里捞一捞!看看那虎头去哪儿了!”

    刘二腿肚子抖若筛糠,哭道:“娘,我不敢,我昨夜撞鬼了!怎么都走不出去!怎么都回不了家!好多女鬼!真的好多!她们都要吃我!这厌胜术是你找的!你去!”

    啪——

    丁二娘甩了刘二一嘴巴,恨恨道:“你这白眼狼!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你昨晚跑出去作何?!又想去寻别人女儿家的屋子?!”

    丁二娘突然一愣,神色惊疑,“不对,那林家姑娘要修庙买地,昨日一来,接连着就出了这些事情,这事儿太怪……”

    “什么地?”刘二捂着脸,一脸丧气,“是不是虎大仙来寻仇了……我们砸了它的石像。”

    “他这种妖仙不能害人性命,否则就成不了仙了!”丁二娘倒是有恃无恐,“这大仙不足为惧,倒是刘怀远麻烦些。”

    刘二问心有愧,大哥身体为什么不好,他是清楚的,为了家产,刘致成也就任丁二娘替他做脏活,下黑手,他躲在后面就行,“那……那怎么办?”

    丁二娘气不打一处来,又甩了刘二一巴掌,“要不是你读书没用!我哪儿需要这么费心思!”

    帕子都要被丁二娘扯烂,她原地走来走去,满地的草被绣鞋撵成一团,杂乱如她思绪一样,纷纷扰扰里,丁二娘抓住了一闪而过的念头——

    万事的起头,就是在林姑娘修庙买地之后!

    “我先去找林姑娘把地拿回来!肯定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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