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正在慢慢地认识你,不是吗?”

    “我接触了你的某一面,你愿意的话自然也会向我展现更多面的你,这两者并不冲突。”

    霎时疾风驶过,花借着这股力量簇拥着往时星然的怀里钻,招来细微的、痒痒的酥麻感。

    他们距离很近,她能看见黎记淮说话时轻颤的睫毛,眉毛的纹路也清晰可见。

    只是俊逸的脸在光下过分惹眼,好像不真实的梦境里出现的人物。

    幻觉无法承担起现实的重量,会被压垮的。

    “我不愿意。”

    时星然后退两步,远离满天星的骚扰,隔出与万物相处的安全距离。

    她看着摇曳的花朵,诚恳地回应道:“我不是你所认为明亮的“星星”,这束花很美,但与我不相配。”

    黎记淮怔了怔,低头看向手中的花,像幅定格住的油画。

    他想要的,自己给不了。时星然由衷道:“祝你早日觅得良人。”

    “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再见。”她大步流星地离开,抛下这片不属于她的风景。

    “那我会等到你愿意。”

    温柔而坚定的声音猝不及防地从背后追上来,无形的力量轻扯着时星然的衣袖,想让她往回走。

    她强迫自己忽视这股力量,愈发加快脚步,逃一般地跑回家。

    “哐!”门被关上,她躲回自己的世界。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指腹隔着发丝按上头皮,努力让自己恢复冷静。

    他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就算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都撞了两次了怎么还不回头!

    她拍拍脑袋,将这聒噪的念头赶出去,将注意力聚焦到自己的现实生活。

    邮箱里有几封未读邮件,有两封是投递简历的回信,第一封是简短的拒信。所幸第二封显示通过初步审核,发来试译的文件。

    时星然曾在网络上看见这样的说法:通过一个人的简历,就能看出这个人的现实经历。

    在制作简历时,我们总是极尽所能地将闪光点堆砌上去,它就像是盛满过往荣誉的自述。

    而她的简历就像登上高山后,无缘无故地跳下悬崖,总是饱受质疑。

    不过这份简历也将被再度修改,她的人生将迎来新的转折点。

    北城的夏季很闷,时星然早早出门的好处是能避开毒辣的太阳,抢到座位坐着吹空调。

    她拿出手机处理昨晚没能回复的消息,黎记淮在早上五点多给她发来消息。她犹豫几秒,还是选择点开看看。

    只有一张照片:画面中央是地平线上初升的太阳,小小的却包含着巨大的力量。暖红色的光照在停机坪上飞机的机翼上,说明是在等待飞机起飞过程中拍下的日出。

    关掉手机靠在椅子上,她闭眼休憩,然而脑中好像留下了那张照片的残影,总是蹦出来。

    她想不起自己多久没有看到过日出与日落了,眼睛看到的景象基本都围着电脑屏幕打转,眼睛也涩得发疼。

    “谢谢。”她在心里这样回复道,没有转化为实际的信号。

    上午十点多,她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她打开日程表,并没有显示有特殊安排。

    门被推开后,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走进来,反手关门后强势地、粗鲁地坐到她的办公桌前,将手中的文件啪地甩在桌上。

    原来是人事总监,又或者该称呼她:老板娘?

    “星然,你看你这劳动合同下个月底差不多就到期了,我们干脆先提前续签一下?”

    时星然是2019年9月23日入职这家公司的,合同有效期为3年,今天是8月5号,还有一个半月解除效力。

    她将文件推回去,“赵总监,我本人并没有续约的意愿。我会于合同到期日离职,你可以提前准备我的离职证明。”

    原本大刺刺靠在椅背上的人猛地直起腰,手臂锤上桌面,整出闷响。她的嘴巴大张,眉毛也愤怒地竖起。

    “你……”

    时星然将手臂撤离桌面,斜搭上座椅臂,等着听她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她是这家公司定价最高的翻译,没有之一。

    对面的女人欲言又止,好似被拦住,长呼一口气后变换了表情。

    她的上半身严重前倾,双手紧扣着,语气轻柔不少:“星然,你看我们这三年合作的很愉快,涨薪也很及时,公司给你的福利也是最好的。”

    “如果是对于待遇方面觉得还有需要讨论的地方,我们可以再商量,不必这么急着做决定。”她努力做出和善的表情,试图让自己变得具有亲和力。

    时星然半分不为所动,平静地陈述着:“不必了,我即将离开北城,所以没有续约的想法。”

    “北城多好啊,你怎么要走呢,年轻人就应该在这里打拼。”

    可她突然间想到什么,眼睛上下打量着时星然,直起身瞟向她的肚子。

    时星然感觉她的目光像是分析商铺里陈列的猪肉,无礼而傲慢,非要评价出什么优劣。

    “你难道是要结婚了?”

    这是在怀疑她未婚先孕,强行给她打上标签,试图来证明这就是她不识好歹的理由。

    “嘭……”,时星然将手掌拍上桌面,“赵总监未免脑补过度了!”

    “我不会续约,赵总监请回吧!”她抬起手臂指向门口的方向,下逐客令。

    面色涨红的女人唰一下站起身,“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说罢气冲冲地拉开门,出去后大力扯门,木门称得上是正在砸向门框。

    时星然冷眼看着这一切,耳朵等着屏蔽轰隆的噪音。

    只是她预料的轰鸣没有到来,门在临近合上的那瞬间被抵住,然后以极慢的速度慢慢地合拢。

    啊,原来她怕了。

    看见她吃瘪的时星然很高兴,打字的速度都加快许多,眨眼间就到午休的时间。

    吃完饭后办公区的同事们在椅子上午睡,时星然趁着这个时候去厕所,人会比较少。

    厕所内只有一个隔间里有人,她随便进了个空的隔间。

    “呕……”突然响起不连贯的干呕声,顺带着还有断断续续的水声,大概是谁反胃了。

    紧接着她听见门板移动的声音,哗啦哗啦的水声接踵而来,时星然出去后看见同事正在漱口。

    洗手台的镜面上清晰地放映着同事的一举一动,这里没有杯子,她用手捧着水往嘴边送。手里溢出的水洒在台面上,下巴处也完全被打湿。

    她穿着轻薄的连衣裙,好像也没有口袋,洗手间的卷纸沾水易破。

    时星然从半裙的口袋中掏出一包手帕纸,放在靠近同事那侧的台面上,然后无声地离开厕所。

    几小时后,黎记淮乘坐的飞机到达伦敦希思罗国际机场。刚出机场,某个令他头疼的家伙就打来电话。

    “黎记淮,你小子最近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是不是终于看我不爽想把我踹下来了?”

    电话那端散漫的声音,正如同那个人脾性。

    “韩少禹,你要是这么有危机意识,大可以现在买张机票来出差。”黎记淮伸手松了松领带,嗓音染上长途飞行后的疲惫。

    “那群老头子烦人的很,还是你应付吧。”不出所料,他立刻拒绝了这个提议。

    “我刚路过你办公室,行政从你办公室清出一大箱的东西,我差点以为你要跑路了。谁知道一打开全是未开封的蒸汽眼罩,说是你自费的员工福利。”

    “黎大总裁,你搁这儿暗戳戳地收买人心啊,这样会显得我很没有奉献精神。”

    “说吧,到底想问什么?”韩少禹虽然平日吊儿郎当的,但也不会为这种事特意打来电话,他的目的不是调侃。

    电话那端的语气正经起来:“你的眼睛出毛病了?”

    “不是。”黎记淮用手指按压眉心,忍受着这人奇怪的脑回路。

    韩少禹闻言又开始懒洋洋地发问:“那你干嘛买这么多东西?”

    “有用。”

    “切,你看你这个不耐烦的样子,挂了挂了。哎,员工福利有我的份儿吗?”

    家里另外的那箱正愁怎么处理,他就送上门来,黎记淮挑眉道:“二手的可以给你。”

    嘟……电话被挂断。

    次日中午,时星然的电话铃声响起,是快递的派送电话。

    她以为是自己买的东西,签收后才发现寄件人是黎记淮。他都去出差了,怎么还能寄同城快递?

    现在寄回给他的话,快递也会因为无人签收而返回来。

    她拆开快递盒,发现里面是蒸汽眼罩,还算是比较实用的东西,没整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

    唉,全当自己买下来的吧。她去网上搜索价格,发现需要一千多,隐约地肉疼起来。

    她本着两不相欠的原则给黎记淮微信转账,按指纹支付的时候顿时觉得自己忙活半天是在白打工。

    好像遇上这个人,她就得花钱。

    只是半小时后这笔钱就被退回,时星然用他的电话号找到他的支付宝账户去转账,也是一样的结果。

    她也懒得再去折腾,看来只能日后想办法还给他。

    微信弹出数条联系人验证消息,排在首位的人,是姜远。时星然点开详情页,是他的长段的道歉内容。

    “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我难以接受你长达三年的消失,也担心你会再度离开,心急便失控。能原谅我吗?”

    她翻来覆去地看这段话,在拒绝与通过之间,她无法抉择。

    面对其他人或事物,她很少纠结,往往都直接而果断地做出回应。而姜远则是最特殊的那个,她所有的“别扭”几乎都倾注在他的身上。

    于是她只能退出,等待自己能做出选择的时候再来处理。

    然后她看见了宋知暖的好友申请,是絮絮叨叨的碎碎念。“星然姐,我在企业微信上看见你的手机号,因为想加你的个人微信,我就偷偷存了。我可不可以成为你的好友呀?”

    她大概是公司里唯二对时星然抱有正面想法的人,时星然犹豫片刻后,通过她的好友验证。反正即将离开,就当是多个线上交流的网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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