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想看一看。”

    其实现在早已可以从网络上找到各种高清照片、视频,但是看着那些图像,时星然总会觉得那些美好的东西实在是很遥远。

    而黎记淮这个与她有关联的人,带着她的愿望站在本初子午线上,有种他们共同见证这个世界的真实感。

    黎记淮切断电话,发起视频聊天。时星然在接通视频的时候捂住摄像头,然后点击关闭摄像头,没让自己的脸露出来。

    屏幕上闪过黎记淮英俊的脸,而后切换到石板路面。地上的那条看起来很普通的棕黄色的线,就是本初子午线。

    昏暗的夜空中炸开巨大的烟花,无数淡黄色的光点降落到时星然的世界,绚丽且耀眼。

    两侧浅灰色的石板上用黄色的字标注着各大城市的经度,左侧能看见New York 73°50′W。

    镜头被抬起,沿着黄色的线走到底,地上生出细长金属棒,它的背上长出两个银白色的圆弧翅膀,应该是子午仪。

    时星然的视线左移,看见一栋砖红色的建筑物,墙面镶嵌着白色的窗户,顶层白色围栏连接着白色的小屋,小屋屋顶上有一个红色的圆球,有点可爱。

    原来站在那里能看到这样的风景啊,时星然很难去形容自己内心此刻的感受,空虚与盈满的感情一同涌现。

    那场盛大的眼花在瞬间绽放后,她被那些光照亮。可转瞬即逝的光芒消散后,接踵而来的是无尽的落寞。

    “时星然。”

    黎记淮的声音让她从复杂的情绪中清醒几分,她迷迷糊糊地回应:“嗯?”

    入眼是大片大片的绿色,广袤的草坪上散布着稀稀疏疏的人影。“听说这里的日落很好看,下次我们再来看吧。”

    日落?客厅内投映着的阳光是淡黄色的,这意味着北城不久后将迎来落日。而伦敦与北城的时差是7个小时,那边还是上午时分,她等不到日落。

    即使是这样,她也心满意足了。“黎记淮,谢谢。”

    “要说谢谢的话,当面说吧。”绿色的草地消失,视频通话转变为语音通话。

    “时星然,你刚刚答应过,会跟我见面。”

    “啊?”时星然以为的见面是指通视频而不是线下相见,虽然她好像也钻了不露脸的空子。

    “亲眼见上一面,才叫做见面。”

    “见面”二字看起来是很平凡的字眼,但在某些人的眼中格外珍重。

    而这种微妙的心意是能够被感知到的,就像是蜡烛的火苗,微小的光芒在黑夜中熠熠生光。

    “那我们就见面吧。”

    成年人世界里的见面好像没有那么轻易,总得在繁忙的日程里挤出时间,才能打造出相见的条件。

    时星然为了给姜远庆生将工作挪到明天,而明天也得为黎记淮预留出时间。这样算来她还挺忙的,又是要熬夜赶稿的下场。

    周日凌晨五点,时星然终于捂着疼痛的小腹爬上床睡觉。这次经期她格外难受,疼得只能抱着被子缩成一团。

    她不知道自己何时是睡过去的,只记得自己在床上翻来覆去,身上满是虚汗。

    时星然又梦见那个白色的大理石雕像,在她眼前轰然倒塌,身躯砸向地面碎成很多很多块。突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将她吵醒,她本能地伸手去摸手机。

    没睡醒时的声音显得有点没力气,“喂。”

    “我吵醒你了?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黎记淮!时星然脑袋陡然清醒,她将手机挪到眼前,发现已经是12点半,这个人不会已经到自己家楼下了吧。

    “不是的,你现在在哪?”她掀开被子,火速翻身下床。

    “在你家楼下。”

    “那你等我十分钟,我马上下来。”时星然快速洗漱完毕,在衣柜里翻出卫衣和黑色裤子穿上。今日北城降温,她出门时甚至感觉有些冷。

    而她到楼下后第一眼看见的人,不是黎记淮,而是姜远。

    姜远将手机贴近耳边,时星然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令他注意到时星然的存在。“星……”

    “星然。”穿着白色外套的黎记淮从左侧走来,抢先打断姜远的话。

    时星然没有回应姜远,而是快步向黎记淮靠近。“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身体不舒服吗?”黎记淮低头看向她,微微皱起眉头,一眼看穿她的疲惫。

    有那么明显吗?她轻轻摇头,“没事。”

    “星然,这位是?”姜远来到两人身边,与黎记淮面对面站着,将时星然夹在他们中间。

    两个身量相当的人架起一个天平,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打破这个平衡。时星然向左边倾靠,“姜远。这是我朋友,黎记淮。”

    “你好,我是黎记淮。”黎记淮声调转冷,身形未动淡然地注视着姜远,无形的寒气溢出。

    “你好,我是姜远,星然的好朋友。”姜远上前一步,站在时星然身侧,拉近他们的距离。

    他试探地问道:“黎先生是因为生病的猫来找星然的吗?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黎记淮眼神一暗,语气已有几分不善。“这是我的私事,不便透露。”

    “姜远,我跟他已经有约了。你要有什么事情之后再给我发消息,今天你先回去吧。”时星然转身与黎记淮并肩站着,面对着姜远的方向说道。

    姜远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眼睛微眯心中隐隐不爽,属于他的位置被他人挤占。“那我先回去,之后再给你打电话。”

    十年的感情,那个位置又怎么会轻易易主。这个人看似危险的人,目前还撼动不了他的地位。

    时星然看着姜远离开,暗松一口气,没吃早饭的她胃也开始作痛,根本没心思在他们两人之间周旋。

    “跟我去个地方吧。”她很自觉地上车,没让黎记淮在冷风中久待。

    可上车后黎记淮没有立刻开车,而是递给她一盒Walkers黄油饼干。“吃完再去。”

    车厢抵御外界的寒冷,红色的纸盒被送到时星然面前,仿佛又回到递雨伞的那个时候。

    黎记淮的手指握住纸盒左侧,时星然伸手抓住另一端,好像有什么其他的情感也一并被连接。

    纵使她说谎,他也好像总能感知到真实的她。

    时星然带黎记淮去的地方是距离她家几公里的天主教教堂,是哥特式的建筑。

    这里人少、很清静,她在想跟人说话的时候会来这里。长时间不开口会渐渐丧失语言能力,而在家不断地自言自语会让她觉得自己疯得彻底。

    而在这里,她可以将那些“疯言疯语”伪装成祷告,毫无顾忌地说着中文、英文、西班牙语。甚至有些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

    只是想着,能说说话真是太好了。

    他们在长椅上坐下,时星然扭头看向黎记淮的脸。他坐在内侧,身后是色彩斑斓的玫瑰花窗,光幻陆离的色彩营造出圣洁的气氛。

    “黎记淮,你是因为同情我才来靠近我的吗?”白衣之下宽阔的肩膀,似乎能给她坚实的拥抱。

    玻璃窗上梦幻的光投射过来,在时星然的眼中,此刻的他大概就像她在这世间的,没有翅膀的守护天使。

    可是天使啊,同情不等于爱情,你可不要搞错了。

    “我可能会同情很多人,但那些人都不会是你。”

    同情是一种可泛滥的情感,而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时星然,所以她不属于这个定义。

    黎记淮看着这个人,在光下她的眼眸闪闪发亮,好似装下整个宇宙的色彩。

    听见他的回答,她不自觉微抿嘴唇,大概是在思索它的真实性。

    她闭上眼睛,睁眼后变换神色。面上写满严肃,甚至带着恐吓的意味说道:“我真的很可怕的,你怕不怕?”

    “我怕什么。”这是她抛来的鱼饵,他怎么可能不接下。

    他怎么又回答这句话,胆子还真够大的。

    时星然回头正对着教堂中央的神像,再度赌上自己的勇气,她轻声说:“那就试一试吧。”

    没坐多久时星然的痛经更加严重,她不得不让黎记淮送自己回去休息。她靠在椅背上按着小腹,身体乏力感觉使不上力气。

    黎记淮打开导航搜索附近的医院,“实在难受我们就去医院。”

    “不要去!拜托了。”听见“医院”二字的时星然聚起全身的力量抗拒,伸手关闭掉导航界面。

    用力过猛的后果就是脱力地倒在椅子上,只剩下喘气的力气。

    “不想去医院就别乱动,家里有药吗?”时星然气若游丝地回复:“嗯。”

    车很快抵达她家楼下,时星然身上的安全带被松开。“坐好别动。”

    她听见黎记淮开门的声音,于是也支撑起身体推门下车,她总不可能让他抱自己回去。

    她的身体发软,右脚试探性踏上地面,用左手撑着车门才能有力气钻出车厢。

    要往前走才行……

    她松开手,胸口处涌上反胃的感觉,难受地张嘴干呕。大脑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变成黑白闪烁的画面。

    无数的黑点砸向她的眼球,她感觉呼吸都不太顺畅,好难受……

    混乱不堪的大脑失去对身体的掌控力,她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前栽倒。

    失去意识的那瞬间身体撞上带着温度的胸膛,一股温暖的力量托住了她,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星然,醒醒!”

    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黎记淮,我告诉过你吧,我不是星星。

    我啊,我的名字叫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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