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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紫婺院内,宁锦吩咐下人摆了晚膳,因特意嘱咐不可有鱼类,且以清淡为主,故而惟有些素汤米粥。

    不过紫婺院的小厨房被芊芊磨练了几月,普通的粥饭亦做出了花儿来。

    七宝五味粥、蟠桃饭、豆粉酪,还有各类小碟果子,飘香四溢,暖心怡神。

    宁锦方才在湖边撞见柳四娘,身旁伺候的丫鬟不知去了哪儿躲懒,堂堂柳府四娘子连大氅都未披,只着一身单薄的中衣在池塘边游荡。

    天寒地冻,呼出的气都能结成霜,宁锦心下一软便邀人一道回紫婺院用膳。

    俱她所知,当年柳宅除了柳老夫人为当家主母,育有柳无平与柳无许二子,另有两位姨娘,分别是柳无玄和柳四娘的生母。

    柳无平的生母当年犯下大错,被柳老爷赶出柳府,送去青别山上的小昭寺,伴以青灯古佛度日。

    而柳四娘的生母则是在柳老爷过世后,郁郁寡欢,没多久便病死了。

    柳无玄好歹中了进士,在朝中为官,可柳四娘便没有那样好命,养在绯露院多年,鲜少在外人跟前露面,并没人知晓究竟过得如何。

    柳四娘身形极为瘦弱,一张小脸还没芊芊半个大,眼神空洞,面唇没几分血色,僵硬着表情一言不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破布娃娃。

    芊芊取来一袍狐裘为她披上,屋内又加了两盆螺碳。

    宁锦亲自盛了一碗甜粥递至她面前,温声道:“四娘尝尝我紫婺院厨子的手艺,与你绯露院比起来如何?”

    她笑得亲和,生怕触到柳四娘哪一处,惹她不快再度出什么幺蛾子。

    柳四娘定定瞧着碗里的稀粥不动,嘴里喃喃道:“彩雀儿西飞,鸠占鹊巢,彩雀儿西飞,鸠占鹊巢......”

    宁锦与芊芊对视一眼,颇有些无奈,将一碟蜜浮酥奈花推了过去:“甜粥若不合胃口,四娘尝尝这个?”

    柳四娘不为所动,依旧念叨着那句话,宁锦顿时有些无法,客不用,她这个主人也不好自顾自的吃。

    登时僵持不下,眼瞧着一桌子菜就要变凉,外间传来陌生声音怯生生的呼喊:“敢问四娘子是否在里头?”

    芊芊将人引了进来,原是柳四娘的贴身丫鬟,眼见主子不见了,兜兜转转寻到了紫婺院。

    “二夫人,我家四娘给您添麻烦了,奴婢这就带她回去。”

    柳四娘在她声音在屋外响起那一刻执起一块蜜浮酥奈花,快速往嘴里塞,也不咀嚼生生吞下,此时正梗在喉间不上不下,噎着了。

    宁锦忙喂她吃茶,待顺了气后沉声道:“让主子一人在荷花池边受冻,你就是这么伺候人的?”

    那丫鬟本低头伏小,听了这话幽幽道:“四娘子向来不会乱跑,若不是二夫人带她来紫婺院,奴婢也不会寻不着她。”

    她是倒了什么霉被分发去伺候这样一个主子?大冷天的不在屋里待着,偏喜欢在荷花池边晃悠,不过是打个盹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生生吓出她一身冷汗。

    芊芊骂道:“放肆!你这奴才,怎么和二夫人说话的?”

    那丫鬟犹有些不服,却不再多言,拉起柳四娘就要走。

    芊芊欲上前,好好教训这个不懂规矩的奴才,被宁锦拦下。

    眼看二人即将迈过门槛,柳四娘忽地转头,意味不明地瞧了宁锦一眼。

    黑漆漆的眼中一片清明,浑然没有方才的混沌。

    待人走后,芊芊挠了挠头,颇为疑惑:“好生奇怪的一对主仆。”

    -

    宁锦梳洗过后,将方才的事儿抛诸脑后,昨日柳奴的话再度反复不停地在脑中浮现,令她心跳加速。

    如若那些话是真的,她算不算遇着了娘亲口中的良人?

    抚上微烫的脸颊,宁锦有些唾弃自己好骗,柳无许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做到那般?

    就算当下有这样的想法,京城贵女多如过江之鲫,柳无许位高权重,生得又好,难免不会招惹些苏莹莹这样的美人。

    时日一久,就算稳如磐石的心志,也不定能守住。

    “娘子,李叔派人来信。”

    芊芊推门而入,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将一封信笺交由宁锦。

    宁锦一目十行,面目逐渐沉了下去。

    她快速将泛黄的纸张用火烛点燃,烧成灰烬,遂吩咐道:“备马车。”

    芊芊微愣,有些担忧:“天色已晚,官人一会儿就要来了……”

    宁锦凝眉喝道:“快去!”

    半刻钟后,宁家盐铺。

    宁锦匆匆迈入内院,瞧见闷头不语的李叔,以及另一张折背椅上的男子。

    正是在琹楼不欢而散的桓老,此时他身后只站着桓家二郎桓启一人。

    桓老等得焦急,见到来人快步迎了上去,话还未说,竟对着宁锦跪下,身后桓启亦是二话不说,跟着跪地。

    “小老儿不该仗着资历对宁娘子不敬,但求宁娘子出手救救我家大郎,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宁锦抿唇,桓老是个人精,猜到她乔装金箔的身份也不稀奇,只是让长辈跪她,着实有些折煞了。

    “桓老,桓二郎,快快起身。”

    她拉着桓老胳膊要将人扶起,奈何力气不够,对方纹丝不动。

    一旁李叔重重叹了口气道:“桓老这是做什么?当务之急是快些找到桓大郎,你跪我家娘子有何用?磕破头也没用,快快起来商榷。”

    桓家父子汗颜起身,坐回原位。

    前日方下了人家好大的面子,若非关乎长子性命,他也豁不出这张老脸。

    宁锦心头想的却不止这些,颇为凝重道:“桓老,烦请将事情细说。”

    那日三人离开琹楼后,桓家二位郎君便如寻常一般去巡视铺子,走到城东那头,忽地冒出数名蒙面黑衣匪贼,欲对二人强行劫掠。

    二位郎君身怀武艺,桓大郎更是与武夫子学了数年的功夫,对付寻常小毛贼绝不在话下。

    可谁料对方是有备而来,数招过后便不再硬拼,事先布下的天罗地网铺天盖下,将二人牢牢困住。

    桓大郎情急智生,趁对方不备寻了个突破口,一把将桓二郎推出数仗,转身拦住贼人,命桓二郎快跑。

    桓二郎也是个机灵的,倘若二人同时落网,那便无人可传出消息,转身一溜烟儿消失在夜色中。

    他匆忙找到桓老,二人一同在这滁京城中寻了整整两日,毫无所获,这才不得不求到宁家盐铺。

    毕竟宁家在滁京涉足已久,宁锦又是官夫人,总能想到办法。

    李叔尽心宽慰:“桓老莫急,依桓二郎所言,贼人并非要你们性命,那便是有所图谋,桓大郎暂时是安全的。”

    可桓家父子二人脸色仍不好看,桓老这几年逐渐将桓家生意交由桓大郎手上,他已是公认的下任桓家家主,故而贼人的目的必然是桓家家财。

    宁锦轻声问道:“桓家是否有不共戴天的仇家?或是有利益纠葛的死对头?”

    她很希望自己的猜测有误,否则事态的严重性会超乎所想。

    桓老苦笑:“做生意的哪能不得罪人?只是在这天子脚下敢如此猖狂的,手指头也能数得过来,绝非与桓家有怨的那几户。”

    宁锦的一颗心沉至谷底。

    先是宁父莫名重病过世,再是桓少东家生死不明,盐帮会再过三月便要举行,私盐商贩的两大巨头皆受重创,试问何人得以获利?

    桓老与李叔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心照不宣罢了。

    屋内螺碳劈啪作响,窗牗上的糊纸被烛火舞动得忽明忽亮。

    宁锦忽略冰凉的手脚,起身作揖:“桓老且放心,就算为了宁家,我也会将此事彻查到底,回去我便托我家官人相助,您与桓二郎安心等消息罢。”

    桓家父子走后,李叔取来茶具,慢条斯理地打起了茶沫。

    “怀荃已在回滁京的路上,这事儿你若不便,待他回来再做处理也不迟。”

    宁锦轻抿下唇,不赞同道:“那便迟了,桓家若倒,我宁家一家也做不得独大,届时只会沦落到被官盐吞并的下场。”

    本朝执掌官盐大权的,乃官家座下第一人,当朝太子。

    他们如何惹得?

    李叔不擅做茶,一盏茶水被他击得七零八落都不见几分茶沫子,他恼火片刻,干脆一甩手直接喝了起来。

    苦涩的滋味入口,只觉心头也苦了几分,“可你与你那官人不是势同水火?要你去求他,还不如老奴自己查去。”

    “不是的……”芊芊正要说些什么,被宁锦用眼神制止。

    宁锦:“李叔放心,官人近日与我还算和睦,指不定心情不错就应了我。”

    李叔挑眉,颇有些夸张道:“我的天老爷,锦娘你总算是开窍了!老东家您在天上瞧着,要保佑这泼猴早日怀上小泼猴啊!”

    宁锦被他说得羞恼,这都什么和什么?

    “李叔你,你个老不正经的!我不与你说了。”她跺了跺脚,嘟着唇赶紧逃离此处。

    面上被螺碳熏得发烫,晕上两朵酡红,却被外间夜风一吹寒了个透彻。

    宁锦抬首,见空中稀稀落落飘散几缕雪花,孤零零地在月下转悠。

    这是,又下雪了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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